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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不，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此刻，他却正在引起别人的注意。

&ldo;嗨，兄弟！坐轮椅的兄弟，回到这里来！&rdo;

人们纷纷转过头来看他。其中一个穿红色上装的胖女人看来像&ldo;基地营&rdo;里的兔唇店员一样朝气蓬勃。她长得很面熟，但诺曼马上把这个荒唐念头赶走了‐‐在这个城市中他一个人也不认识。她手里提着一只比手提箱小不了多少的钱包，转身继续走开。但其他人还在站着看。诺曼突然觉得大腿直冒汗。

&ldo;嗨，你这家伙。快回来！你给的钱太多了！&rdo;

他有一会儿反应不上来‐‐好像是在说外语，然后突然明白了，巨大的宽慰感和对自己的愚蠢的厌恶淹没了他。当然，他在收款处付的钱太多了。他忘了他不是&ldo;成年男性&rdo;，而是&ldo;残障人士&rdo;。

他将轮椅掉头摇回了收票处。一个令人作呕的肥胖家伙斜靠在门上，手里拿着一张5美元的纸币。&ldo;残障人士7元，你没有看到吗？&rdo;他用那张纸币先指指售票亭上张贴的说明，又往诺曼的脸前塞。

诺曼恨不能把这5美元捅进这个肥猪的眼睛，再掏出来塞回自己的兜里。他谦恭地说了声&ldo;对不起&rdo;。

&ldo;嗯，嗯。&rdo;那人哼了两声，转身离去。

诺曼再次把轮椅摇进游乐场，心里嘭嘭地打鼓。为了实现既定目标，他仔细地设计了自己的角色，编造了一个简单而有说服力的故事……总之，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谁想到，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捅出这么一件不但愚蠢，而且愚蠢透顶的漏子。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从现在起，他必须极端认真，再也不许出错。

&ldo;我做得到，&rdo;他自言自语着，&ldo;该死的上帝，我做得到！&rdo;

&ldo;啊哈！快来看！真恐怖！&rdo;诺曼走过鬼船时那水手一只手挥舞着玉米蕊单调乏味地喊着，&ldo;快来看！真恐怖！兄弟，快来看！恐怖极了！&rdo;

诺曼摇着车悄声低语：&ldo;说什么都没用，船长。&rdo;他继续前进，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箭头分别指向码头、游乐场和野餐区。在野餐区的箭头旁有一块标志牌，上面写着：&ldo;姐妹之家的来宾们和朋友们请于中午十二时、下午六时用餐，晚八时欣赏音乐会。&rdo;

这一次没错，诺曼想着，把轮椅摇上通往野餐区的路。小路两边开满了鲜花，如同公园一样美丽。实际上这里真可以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公园。孩子们在儿童游乐场玩得正酣。到处点缀着迪斯尼乐园式的灌木动物造型，还有u型乐池、垒球场以及大量的野餐台。一张支起的帆布篷顶下面，穿着白大褂的厨师们在忙着准备烤肉。帐篷的另一边是一排显然为今天而临时搭设的货摊，在那儿可以买奖券抽奖。奖品有手工编织、床上用品、体恤衫（上面贴的口号与&ldo;哈普&rdo;轮椅上的一样）、各种你想要的小册子，比如告诉你怎样离开丈夫，怎样和女同性恋者共享欢乐等等。

他想，如果我手里有支枪，一支像麦克‐10那样既有分量、射速又快的枪，只要二十秒钟我就能让世界变得比现在要好得多。

来宾大部分是女人，但男人也不少，足以使诺曼显得不那么乍眼。他愉快地摇着轮椅经过货摊，别人对他点头他就点点头，别人向他微笑他就微笑。他在卖雪花被单的摊点以理查德&iddot;彼得森的名字买了一张幸运券：在这里仍以哈普的名字出现不一定好。他挑了本《妇女也有财产权》的小册子，告诉货摊上的女同性恋者他要把这本书送给姐姐珍妮。女同性恋者笑着祝他玩得愉快。他什么都过去看看，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目标：罗丝。他还没有看见她，但是没关系，这一天才刚开始。他几乎完全肯定她会来这儿用午餐。只要能看见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没错，他在游乐场入口处出了点小乱子，但那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出乱子了，绝对不会。

&ldo;轮椅真棒，朋友。&rdo;一个身穿豹子皮短上衣的年轻女人兴致勃勃地说。她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的另一只手里拿着樱桃冰激凌，正在努力把脸上抹得花花绿绿。&ldo;这轮椅真酷。&rdo;

她向诺曼伸出一只手。诺曼暗自猜想假如他从这只手上咬掉两根手指头，而不是如她所愿卑微地递上自己的手的话，她脸上那副&ldo;瞧我专门停下脚步与残障人士谈话&rdo;的自鸣得意的笑容会不会马上消失？她伸出的是左手，不出诺曼所料，手上没有结婚戒指，虽然身旁那个脸上涂满樱桃冰激凌的男孩长得很像她。

你这婊子，他想。你和这该死的鸟世界全都见他妈的鬼。

他微笑着，轻轻拍着她伸出来的手说：&ldo;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姑娘。&rdo;

&ldo;你在这儿有朋友吗？&rdo;她问。

&ldo;有，你就是。&rdo;他马上回答。

她笑了，显得很高兴。&ldo;谢谢，但是你知道我的意思。&rdo;

&ldo;没有，我不过随便看看。要是碍事的话，或者这是个私人聚会的话，我可以很快离开。&rdo;

&ldo;啊，不！不！&rdo;不出诺曼所料，她被这念头吓住了，&ldo;请你待在这儿，别走开，就待在这里，享受快乐吧。我能给你拿点吃的吗？我很乐意，棉花糖？热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