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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1页）

&ldo;谢太保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不专权树私，不居功自傲，有宰相气度，怎会翻旧账与郗家计较。即便桓大司马之弟桓冲也拜服与他的才干，自愿解任徐州，由大将王蕴接任徐州刺史，备战军事。化干戈为玉帛，这是名传天下的风雅逸事啊！&rdo;

&ldo;还有呢？&rdo;郗愔且先按下不表，怕自己一发火错过了该得到的讯息。桓冲卸任之时，他家还在孝期，郗融这个傻子是让谁给骗了？

郗融摇头，&ldo;阿父何意，还有什么？&rdo;

&ldo;这就没有了？我以为谢安的品格，还该加上一句内举不避亲，外举步避仇，否则怎能让你平步青云？是啊，你怎能满足一个小小琅琊文学？呵呵，妄图与谢安这等老狐狸交手，也不揽镜自照，你有那个本事啊？&rdo;

&ldo;阿父……&rdo;

&ldo;你还不服气了？桓冲卸任徐州刺史，你个埋首故纸堆的蠢货，看到的是风雅逸事。于桓家而言，是桓大司马一手建立的北军，脱离桓家人掌控，从此卸了兵权，失了跻身朝堂的倚仗。于谢安而言，是平衡外戚与大将，稳定自己的地位，为与大秦天王苻坚一战，拉拢自己人，做好战备！&rdo;

&ldo;兵事污浊……&rdo;

&ldo;老夫也是都督衮州军事起家！&rdo;郗愔突然提高声调，猛的一拍桌子，儿子这么愚蠢又执迷不悟，实在没法儿循循善诱：&ldo;蠢！蠢！蠢！朝堂之争，是身家性命之争，家族兴衰之争，你这蠢货看不见刀光剑影，只知道风雅逸事？污浊？谁不曾在污浊兵事里走一着，才能入主尚书台！你百般崇敬的谢安小儿，也曾被称作谢将军！&rdo;

那只是官职名称，又不领兵……还好，郗融不算太傻，知道这句话不该说出来火上浇油。

&ldo;说吧，到底是谁向你灌输这些想法，还要让老夫一个个查吗？&rdo;

郗融梗着脖子，&ldo;无人诱导，全是儿肺腑之言。&rdo;

&ldo;那就是真蠢了。&rdo;郗愔毫不留情讽刺。

&ldo;阿父，儿不明白，明明是皆大欢喜的局面。郗家消了隐患，大兄嫂嫂未受影响，怎么全成了儿子的过错……&rdo;

郗愔摇头，不再和他解释，不管他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ldo;过继阿彻一事，再议吧。&rdo;郗愔叹息着做下这个决定。

&ldo;阿父！阿父！不关阿彻的事，都是儿擅作主张，请阿父责罚，请阿父责罚！&rdo;这时候，嘴硬郗融才知道事情严重性，膝行几步，抱着郗愔的腿痛哭求情。眼泪沾湿郗愔的裤子，郗愔低头冷笑：&ldo;如今的泪水才是真哭。&rdo;

&ldo;少扯为了为父好，为了郗家好的大旗，你不过嫉妒而已。嫉妒嘉宾之才干，嫉妒嘉宾之声望，还有嫉恨他不让你起复出仕。一出孝，朝廷就派人征召，看重的难道是你的才华吗？嘉宾二十年仕途，早超过了为父，为父难道会嫉恨他吗？郗家，郗家，你刀子往里捅，亡者都不忘败坏他的名声，你还记得自己是郗家人吗？&rdo;

&ldo;阿父，儿没有这个意思，儿真的是为了阿父好，为了郗家好……&rdo;

&ldo;你说是就是吧，有你这样的生父在，我是不放心让阿彻继承郗家家主之位的，我会从其他房中挑选继承之人。&rdo;

&ldo;阿父，三弟、四弟家中侄儿年幼……&rdo;

&ldo;放心，即便为了压制住你不摆准家主的架子，老夫也会活着的。即便老夫不幸亡故，老三虽平庸，但至诚，甘于人下，可担佐使之责。道胤虽是侄儿，却有开拓进取之心，可为郗家在朝堂中表率。一攻一守，可保五十年太平。五十年之后。老夫尸骨早就化成泥土了吧。&rdo;

&ldo;阿父就这么看不上我吗？我也是阿父的儿子，就因为比大兄晚生两年？若大兄是次子，在我的处境，难道会比我更好？&rdo;

郗愔收怒容，弯腰抚摸着跪在地上郗融的头顶，&ldo;傻孩子，你若真为郗家好，为何不私下告诉我这些事。由我处置，一切皆在掌控之中。你怕担责任，所以找了旧部。你心里清楚，这事不该外传。你怯弱隐于仁孝之下，卑劣藏于大义皮里，明眼人一看便知。你百般崇敬的谢太保，如今正在尚书台得意奸计得逞呢！&rdo;

&ldo;不是，不是，谢太保正人君子，不是这样的！&rdo;

郗愔不再说话，摇头离开：真是个傻孩子，难道真把谢安当榜样了？对，你评价谢安的话都对，他有才干出众，他有宰辅气度，他注定青史留名，可他是郗家的政敌啊！

这些背后的争执与吵闹，郗家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图恩还在默默为大舅舅伤心，就听说祖父从旁支挑选了十多位少年入老宅学堂，进行教导，三舅舅家的表兄也在里面。

图恩皱眉，这是做什么？

&ldo;别多想，与我们母女无关。&rdo;郗道茂抚平图恩的额头，笑着安慰。

&ldo;舅舅呢？舅舅家的表哥也要留在老宅吗？&rdo;能让图恩不加排行称呼的舅舅只能是郗恢郗道胤，她的亲舅舅。

&ldo;他是从弟，过了热孝便要出门，等到建康之后，该过孝期了。&rdo;所以，郗恢的孩子不会留下。

&ldo;阿母，我不懂，大祖父想做什么？&rdo;

&ldo;嘘，别说，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答案。&rdo;郗道茂摇头，依旧从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