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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遗书（第3页）

自己会死嘛？或者和弗兰克一样，会有另一个“何忻”取代自己？

他同样能感受到额角凸起物中那股充沛的生机，它正在狂茂且肆无忌惮的滋生。

沉默间，何忻看向掌心的祈愿古币印记，似乎看清了埋藏于血肉皮质内的冗沉符号，随后他的手无意识的翻到《阿尔弗雷德轶事》的尾页，那里用米恩语标注着一段晚年的大帝留下的人生感悟：

世间万物，并不完美，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瑕疵，但我们不应该只消极的着眼于它的残缺，因为裂缝会有阳光照进来，能为我们带来光明。

这和‘万物皆有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注①）表述不同，但本质一样。

换个场景，何忻一定会探究四个世纪前米恩的开国皇帝阿尔弗雷德是否也属于穿越者，弄清楚后世将他执政的那段时期称为新文艺复兴时代的原因。

可如今他只想自救。

他将手摸进口袋，把里面的事物一股脑掏了出来。

9张花色不同的纸币，它们蜷为一卷，色泽青绿，深浅有序。

最为瞩目的当属标注着米恩数字“5”的那张，纹理细腻，有纤细的暗金防伪水印做点缀，摸上去也更有质感。

纸币的正中间绘有一轮烈阳，下方有信徒匍匐，寓意神灵注视之处，必有秩序与光芒。

这段内容出自《世界启示录》，也是秩序之章教众们的祷颂词。

另外的8张纸币或有亨利二世的头像，或是鲜花簇拥的骑士形象，各有独特含义。

它们是米恩王国当下的流通货币。

王国的货币计量单位有三种，分别是最大的金镑，中等的银马克以及最小辅币铜芬尼，换算方式与中世纪金银汇兑相仿，1金镑=20马克=240芬尼。

大帝执政时期曾流通过的金路易、里弗尔、但尼尔进制换算与此等同，1金路易=20里弗尔=240但尼尔，都由王国和正神教会共同印制发行，锚定黄金，相当于金本位。

纸币的总额和遗书提到的数字相吻合，共计5金镑7马克12芬尼，差不多是守夜人7次周薪的累积，一笔不错的遗产。

“无论如何，我需要做出努力，争取积极的发展。”

“咚。”

沉闷的钟声响起，打断了何忻的思绪。

他稍有沉默，随后来到门前，这是老旧狭长的守夜人寝室唯一和外界联通的地方。

门框边缘已有磨损，摸上去冷硬平滑，透过小指粗细的门缝可以看到幽邃沉寂与隐忍清冷拼凑成的昏暗夜空。

上方，一轮倔强的血月孤零零的撑开了深沉的帷幕，它红扑扑的，圆滚滚的，一如血池滚动的人头，冰冷的注视着整个世界。

绯红月光泼洒，低矮屋舍坐落在不远处，老约翰原本就住在那边，但如今随着他的离去再次空置，成为摆设。

这本就是一个濒临废弃的公益墓地，也是原主选择此处的理由，安静、昏暗，很少有人打扰，且可以近距离接触死亡。

“真是疯狂啊，你诡异的丢掉了生命，而我却继承了你的遗赠，直面艰难。”

吱呀声中，新的弗兰克。普莱特戴上长边圆帽，穿好足以抵御阴冷的绵软围巾和过膝深色外套，缓缓推开了房门。

注1：出自莱昂纳德·科恩《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