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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衡在一旁微笑拱手:“恭喜汉王大人,又得一员良将!”
萧云鹤hāhā的大笑,徐舍人也释怀地笑了起来。
武元衡说道:“其实汉王大人除了看中徐将军的武艺人才,更是欣赏将军的赤子仁德之心。当初你在维州shifàng一千余名汉人奴隶的时候,汉王就对你留意了。徐将军,虽然你祖辈数十年前就迁居到了吐蕃,难得你还心念大齐的骨血啊!”
“惭愧、惭愧!”徐舍人连连说道,“其实末将从懂事起,就知道了祖上曾有一名大英雄,曾是大齐有名的将军。可惜啊,现如今我们徐家,却是寄生于吐蕃。家父为我取名舍人,jiushi向吐蕃人表示,我们徐家会安心当他们的奴隶,供其驱使。其实这些年来,我们徐家在吐蕃,都是过着被人歧视、被人羞辱的日子。虽然我凭着武勇与军功,当了将军,仍然要被尚图尔悉那样的小人仗势欺压。我的心中,其实也想回归中土,回归大齐。可惜啊……由于徐家在吐蕃已经住了数十年,所有亲眷都陷在高原上,我一直心有顾忌。现如今,舍人得逢明主,更蒙汉王搭救,能解救家人一起回归大齐——纵然是天雷降下要劈翻舍人,舍人也要横了这条心,誓死追随汉王、报效大齐了!吐蕃对于舍人来说,已是旧事。从今天起,末将改名为战,字克之。但愿徐战的这一点点微末本事,能追随汉王做出一些有用的事情来。一来抵赎末将曾经犯下的罪孽,二来报效汉王、报效大齐,重振祖上的威名!”
积石山,黄河北岸。朔风劲烈,尘沙飞扬。
数十里宽长的黄河浅滩沿岸,正在渡河的吐蕃士兵一眼看不到头,人潮比水流还要汹涌。南岸向阳的一处山坡上,建起了一座数间毳帐连接在一起的大毡帐,足以容纳下数百人。吐蕃人称这种毳帐为拂庐。
而眼前的这间,jiushi吐蕃赞普的居所,称为大拂庐。
庐外寒风凛凛,里面却是升着很大的一堆炭火,暖如春日。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此时正坐在榻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看。巨大的毡帐里,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那人静静的垂手侍立在一旁,一声不吭。
赤松德赞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体态微胖,骨骼粗大十分的强壮。与其他吐蕃人不同的是,他长得颇有几分英俊和秀气。两撇小胡子,颌下也只有短须。不像一般的吐蕃人那样,满面虬髯。而且,从他脸上,也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汉人的影子。
片刻后,赤松德赞终究是静不下心来。他将书扔到了身前的矮几上,对身边问道:“尚结赞,徐舍人那边还没有消息来吗?”
“回赞普,没有。”侍立在一旁的尚结赞十分谦恭的说道,都不敢正眼去看赤松德赞。
赤松德赞欠了欠身子,让自己靠得舒服了一些,说道:“大军渡河的情况怎么样?”
尚结赞依旧低着头,恭声说道:“论悉诺正在亲自指挥大军渡河。十八万大军,现在已经渡了差不多一半了。相信到明天这时候,就可以全部渡河完毕。”
赤松德赞眯着眼睛,有些懒洋洋的瞟了尚结赞一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至从上次岐山兵败后,尚结赞,zhègè最受赤松德赞欣赏和得用的大相。已经变得低调老实了许多,至少在他赤松德赞面前是如此。
赤松德赞多看了几眼那个长着一双鹰鹫眼睛的干瘦老头,说道:“大相,你今天怎么总是垂着头?你有心事吗?”
尚结赞微微一颤,弯腰说道:“回赞普,老臣没有心事……老臣,是在为之前岐山之败感觉到耻辱。在英明神武的赞普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不是说过,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赤松德赞微微笑了一笑,宽慰他说道,“这一次,我亲自率领二十万兵马。前来一雪前耻。你说,要是生擒了萧云鹤那小子,你最想割下他身上哪一块肉?”
尚结赞如同一道缝一般的眼睛里,迸射出凛冽地寒光,咬牙说道:“每一块。”
“你的胸中仍然有怨气。有怒意。这是为将者最大的忌讳,知道吗?”赤松德赞仍然是那副轻松自得的样子,悠悠然的说道。“你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我总是在看汉人的书?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汉人的书里,总是有很多地学问。他们的智慧精华,都浓缩在书里。所以,从我五岁起,就从未间断过看书。要想击败你的敌人,就要先了解你的敌人。用汉人的话来说,jiushi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啊,我们吐蕃国,却很少有人愿意去做这样地事情。这jiushi我为什么,近年来不断推广文化、兴办教育、提倡佛学的原因。最厉害的武器,不是杀人的钢刀。而是高明的智慧。”
“是、是……赞普深谋远虑,令人敬佩。在你地领导之下。吐蕃国国力蒸蒸日上,才有了眼前的盛况。”尚结赞除了拍马屁,也不敢说别的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赤松赞普表面上是在说一些无关轻重地事情,shiji上是在对他冷嘲热讽,更胜过了怒骂。一直以来,他都是赞普最亲信的大臣。可是他的一些习惯的论调,也曾让赞普很反感。这其中就包括,反对吐蕃人学习中原的文化、抵制佛教。这一次自己的岐山惨败于萧云鹤,赞普居然没有降下任何的处罚。而是屡屡liyong他这种心虚、感恩的心理,在打消他政治立场上地一些反抗情绪。
对于zhègè年轻的赞普,尚结赞除了佩服和惧怕,再也无话可说了。
赤松德赞也没想对zhègè老臣连番说教。他扬了扬手:“去催一催论悉诺,让他快一点。我估计,现在徐舍人应该已经兵围维州了,正等着我们去增援。”
“是……”尚结赞恭身行了一礼,却没有退去。有些犹豫的说道:“赞普,老臣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
尚结赞说道:“赞普,徐舍人,他终究是汉人。上次在维州,他假借赞普的旨意shifàng了近千名汉奴。而且,之前他曾兵败于萧云鹤,是萧云鹤的手下败将。老臣也曾败给过萧云鹤,深知此人不是一般地汉人将军所能比拟的。老臣是在dānxin,徐舍人……会不会再次败给萧云鹤,或者是……”
“或者是投降萧云鹤是吗?”赤松德赞冷笑一声,“你太过虑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地。”
尚结赞微微抬头,正迎上了赤松德赞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神,又迅速低下了头去。再也不敢多话,慢慢朝外面退去。正当他走到毡帐门口时,外面外来一声大喝——“报!”
尚结赞顺势掀起帘帐走到外面,对侍卫说道:“什么事情?”
“前军徐舍人先锋军,有消息了。”
赤松德赞从榻上站了起来:“让他进来说话。”
一名大拂庐近侍小卒走了进来,拜倒说道:“赞普,刚刚有两名前军士兵,送来了徐舍人先锋部队的消息。目前人正在外面。”
赤松德赞将那两人叫了进来。看到他们时,赤松德赞与尚结赞都吃了一惊:这两人,怎么神情慌张,衣衫如此lingluàn?二人对视一眼,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说,什么情况?”尚结赞开始追问。
那两个小卒惊慌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赞普。大相……徐舍人将军的三万大军,全被唐军歼灭了!”
“啊!!”赤松德赞与尚结赞齐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两个小卒吓得魂不附体,你一言我一语,将战争的jingguo大致的说了一遍。尚结赞还没有听完,就气愤得当场锤起拳头来,赤松德赞则是双眉紧锁,脸上yizhèn杀气充盈,一脸阴郁之气让两个小卒子都不敢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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