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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2页）

&esp;&esp;如意顿了顿，没有说话。

&esp;&esp;顾景楼道，“可是这句话打动了阿爹，阿爹认可了。”顾景楼说，“那个时候我就想，大概我真的不是阿爹亲生的，他也觉着我比他其他的孩子低贱些。”

&esp;&esp;这句话几乎立刻就将如意幼时的记忆唤醒了——“我比我的姐妹们低贱些。”小的时候她也曾无数次的想为什么，为什么她永远得不到她阿爹的赞赏，永远得不到公正的平叛。她蹲在花园亭子背后逗弄流浪的黑猫，亭子那侧宫女们碎碎的说着闲话，“舞阳公主是个野种。”

&esp;&esp;“后来我找到了我的生母，向她求证。结果略有些令人失望——我确实是我阿爹亲生的。但因为我是庶子，生母是个胡女，所以天生就比他的嫡子们卑贱些。”

&esp;&esp;顾景楼忽的笑起来，“你也常有这种疑惑吧。先皇那种脾气，我可不信他能对你一视同仁。”他说，“我们俩很像。”

&esp;&esp;“可是我跟你不一样。”他又说。

&esp;&esp;说像的也是他，说不一样的也是他，这个人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esp;&esp;但如意确实听懂了——关于他们究竟哪里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esp;&esp;“我无法认可你的做法，估计你也很难认可我。”顾景楼道，“我仔细想了想，觉着我们两个确实不太合适。所以以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就忘了吧。”

&esp;&esp;如意：……混蛋怎么说的好像她被始乱终弃了一样！

&esp;&esp;“莫非我们还有过什么约定不成？”

&esp;&esp;“啊，上钩了，上钩了！”顾景楼忽的拽着鱼竿叫起来。

&esp;&esp;这一次如意没有打扰他，任由他顺利将鱼提上来。

&esp;&esp;但他捏住鱼身，将鱼钩解下来，笑道，“真肥啊。”却并未往鱼篓里放，而是随手又抛回河里去。

&esp;&esp;如意道，“不留着吃吗？”

&esp;&esp;顾景楼笑道，“这鱼不能吃。”他兀自挂饵，自言自语般道，“万一从鱼腹了吃出头发、指甲，得多恶心。”

&esp;&esp;如意脑中霎时又是战场上横斜的尸首。十里坡在河的上游，正是上游无数的尸首滋养出河中远比往年肥美兴旺的鱼群。

&esp;&esp;这一年来她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这一刻却忽的有些无法忍受，不由移开了目光。

&esp;&esp;顾景楼再度将鱼钩抛到河里，仿佛忘了他们之前的对话，扭头道，“对了，还没问你，急着把我抓回去到底有什么事。”

&esp;&esp;如意噎了一噎，道，“……也没什么事。”

&esp;&esp;“那就和我一起钓会儿鱼吧。”顾景楼懒洋洋的抱住脑袋，往身后石头上一靠，道，“横竖就算回营，也没什么正经事干。”

&esp;&esp;如意又有些烦躁，道，“仗还没打完，怎么会没事干？”

&esp;&esp;顾景楼眯着眼睛，轻松闲适，“已经打完了。剩下的，都不是需要在战场上结局的事了。”

&esp;&esp;如意道，“怎么说？”

&esp;&esp;顾景楼扭头来看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蠢。”

&esp;&esp;如意：……冷静。

&esp;&esp;虽这么寸她，但顾景楼还是噙着笑，娓娓道来，“徐仪已经打到建康了，临川王更是把李斛本人杀得精锐尽丧、丢盔弃甲。就算放李斛回到建康，又能怎么样？”

&esp;&esp;李斛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这一点如意当然知道。

&esp;&esp;“天子——”如意顿了顿，终究没想出旁的称呼，“天子还在建康，不能再落入李斛的手里。”

&esp;&esp;“那么该落到谁的手上？”顾景楼斜眼觑她。

&esp;&esp;如意又噎了一噎。她私心希望维摩和二郎能兄弟和解，可是她尚没天真到这种地步。对维摩而言，被二郎解救只会觉着生不如死。对二郎来说，纵使维摩身居宝座，他也很难甘心对维摩低头。

&esp;&esp;这兄弟二人，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

&esp;&esp;顾景楼道，“徐仪也在建康，他至少不会让李斛把天子掳走。所以就算李斛回到建康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