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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程立学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异样情绪，很快又被笑意覆盖过去：“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esp;&esp;陈年见他喝了一口就停下来，有些忐忑地问：“不好喝吗？”

&esp;&esp;“没有没有，很不错。”

&esp;&esp;程立学很快把剩下的绿豆糖水喝完了。

&esp;&esp;陈年暗暗松一口气，目光落到盘子的荔枝上，他剥得真细致啊，果肉干干净净的，不像她每次吃荔枝都心急，白色薄膜总弄不干净，吃进嘴里就会有淡淡的苦涩。

&esp;&esp;视野里忽然多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esp;&esp;是程遇风的手。

&esp;&esp;他两指拈起一颗荔枝，指腹还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这是他第一次吃在井水里取凉的荔枝，味道极好，是一个小姑娘纯澈朴素的心意。

&esp;&esp;“我没骗你吧，这样是不是更好吃？”

&esp;&esp;“嗯，”程遇风扬起嘴角，“确实是。”

&esp;&esp;陈年得意地笑弯了眼睛。

&esp;&esp;不知不觉，窗外暮色渐起。

&esp;&esp;隔壁床手臂骨折的男病人做完检查，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他老婆，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似的。

&esp;&esp;男人一进屋嘴巴就没停过，也不管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先狠狠咒骂了害他受伤又置之不理的包工头，又骂医生、骂护士，骂得唇干舌燥，干脆坐在床上，双脚往椅子上一靠，张嘴等着老婆给他喂水喂饭。

&esp;&esp;女人抱歉地朝大家看了一眼，转身去拿热水瓶倒水了。

&esp;&esp;看到这一幕，陈年悄悄握紧了手，又缓缓松开。

&esp;&esp;她担心路招弟回家晚也会被舅妈骂，于是打算回去了。

&esp;&esp;程遇风送她出来。

&esp;&esp;两人走到卫生院门口，陈年停下脚步：“就到这儿吧。”

&esp;&esp;程遇风把木篮还给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明天要走了。”

&esp;&esp;这么快？

&esp;&esp;“这里的医疗条件确实没有a市好。”

&esp;&esp;程遇风知道她误会了，他打算明天带老爷子去s市中心医院再做个检查，可能会在s市待两天，等老爷子的脚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回a市。

&esp;&esp;不过他并没有解释。

&esp;&esp;陈年又问，“你们是上午走吗？”

&esp;&esp;程遇风“嗯”了一声。

&esp;&esp;这样啊……

&esp;&esp;明天要上学，她整个上午都没空。

&esp;&esp;陈年，不带这样的啊。明明就是一场萍水相逢，总要离别的，不是吗？你比其他人幸运多了，至少还有机会亲自跟他说谢谢，还吃到了他剥的荔枝……

&esp;&esp;还是有些难过。

&esp;&esp;或许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她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去坐飞机了。

&esp;&esp;“一路顺……”陈年吸吸鼻子，她本来想说一路顺风，猛然又想到他是开飞机的，舌尖往前顶了顶，“一路顺利，希望你爷爷早日康复。”

&esp;&esp;程遇风沉默地看着她。

&esp;&esp;头顶上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陈年抬头，看到有飞机飞过，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迹云，她浑身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

&esp;&esp;程遇风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变化，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陈年，上次你是怎么从a市回来的？”

&esp;&esp;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esp;&esp;“……坐、坐火车。”

&esp;&esp;“你是不是害怕坐飞机？”程遇风问得几乎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