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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第1页）

&esp;&esp;“回到北城农村了，眼睛快要哭瞎，本身就有风湿病，因为看病困难，现在站起来都困难，家里的田空闲着，丈夫去世，媳妇早都改嫁，留下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已经倒了该上学的年纪了，但是还没读过书。”

&esp;&esp;谈溪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esp;&esp;然后又听闻渡说起他从私人账户补偿的事情，忍不住提醒道：“补偿虽然是需要，但你知道对于她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esp;&esp;闻渡点头，“嗯，这个我心里有数，她们想要真相。”

&esp;&esp;谈溪点点头，盯着酒杯中的冰块，见它反射着头顶昏黄的光线。

&esp;&esp;室内温度颇低，冰块不易融化，但谈溪长久地盯着，还是可以感受到它在一点点变小，不明显，但在无人肯多看一眼的角落中，慢慢变化着。

&esp;&esp;谈溪从来不觉得处于一个对抗的姿态是可笑或是无力的事情，例如蜉蝣撼树。

&esp;&esp;唯一可怕的只有麻木到失去蜉蝣撼树的勇气。

&esp;&esp;她还是眉头紧缩，如今是网络时代，想要让一件事情被人看到方法总归是变多，但是对于那样一位母亲来说，她没有这个能力。

&esp;&esp;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强悍的刀俎宰割。

&esp;&esp;毫无还手之力。

&esp;&esp;这世界的不公随处可见，曾经的谈溪至少还有机会靠着知识改变命运，但这死者留下的孤女连读书都变得困难。她们手无寸铁，谈溪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有闻渡在背后护着，这一老一小能活着回到家乡都是件困难事。

&esp;&esp;但无论如何，事情好歹在向前推进着。

&esp;&esp;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esp;&esp;谈论到如今的事情就难免会提到多年前程泽禹的父母。

&esp;&esp;谈溪盯着手中见底的酒杯。

&esp;&esp;突兀的沉默突然横在两人中间。

&esp;&esp;谈溪其实一直很好奇闻渡是如何与程泽禹认识的，也想知道他们聊过什么内容，但她不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开口。

&esp;&esp;或是该如何逼迫闻渡开口。

&esp;&esp;长久的沉默终于让气氛变了味。

&esp;&esp;闻渡只扫了谈溪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esp;&esp;但这次，生气被其他情绪遮盖住，那晚在家中阳台逼迫谈溪跟程泽禹对话的感觉又回来了。

&esp;&esp;发烧让人昏沉，但在这一刻闻渡格外清醒。

&esp;&esp;程泽禹从来算不上他的对手。

&esp;&esp;在这场感情中，唯一在跟闻渡对峙的，较劲的就只有谈溪。

&esp;&esp;两人谁也不肯先低头，先开口吐露情感，这场战争从八年前一直持续到现在。

&esp;&esp;闻渡垂着眸，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热气在慢慢升高，指尖的温度却依旧是冰凉的，他一圈一圈地滑过玻璃杯沿。

&esp;&esp;谈溪的视线从他修长的食指间挪走，又叫了两杯酒，入肚后终于觉得晕乎。

&esp;&esp;她拿起手机回复了叶琳两句话，又提醒她早点睡觉后，站起身，小声道：“我去趟卫生间。”

&esp;&esp;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转头往里走去。

&esp;&esp;闻渡拿起装着冰的玻璃杯晃了晃。

&esp;&esp;冰块碰撞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