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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就像你出于怜悯喂了几次路边的流浪小动物，小动物却将你视作了主人，想要跟着你回家。

&esp;&esp;这种亲密的、有明确指向性的关系超出了预料，叫慕从云下意识生出几分退缩和恐惧来。

&esp;&esp;自从被第一次收养他的夫妻退养送回孤儿院之后，他就本能排斥和旁人建立起这样亲密的羁绊关系，这会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esp;&esp;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的亲密关系都会有终止一天。结束之时，往往是更期待更依赖的那方会感到痛苦。

&esp;&esp;慕从云下意识想要拒绝。

&esp;&esp;可少年站在清晨的风里，不合身的褴褛布衣随风摇摆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过来时，明明没有哀求之色，却好像在无声诉说着不要抛下他。

&esp;&esp;当年自己被那对夫妻送回孤儿院时，大概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esp;&esp;明明接他回家前，他们会温柔地带他去游乐园玩，会给他买漂亮的衣服和玩具。

&esp;&esp;明明是他们自己说小孩子文静一些才好，懂事乖巧，太皮的孩子惹人头疼。

&esp;&esp;他们说过以后他会有一个家，会和别的孩子一样，有疼爱他的父母。

&esp;&esp;他信以为真，偷偷练习了很久，才生疏地喊出“爸爸”和“妈妈”。

&esp;&esp;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也是他们将他送回了孤儿院。

&esp;&esp;那天他被院长牵着站在孤儿院门口，看着那双毫不流连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哭闹。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说好会给他一个家，却又转头把他送了回来？

&esp;&esp;他想了很久，将原因归结于他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esp;&esp;眼前的少年仿佛变成了当年那个被毫不犹豫抛下的孩子，慕从云酝酿的拒绝便再说不出口。

&esp;&esp;这时另一辆马车上的金猊探头出来，看见这边的情形，帮着求情道：“大师兄就带上他呗，看着怪可怜的，留在无妄峰做个杂役弟子也不费事。”

&esp;&esp;本来就摇摆不定的慕从云闻言，迟疑一下，到底点了头。

&esp;&esp;他指了指另一边的车辕，对沈弃道：“上来吧。”

&esp;&esp;少年黑漆漆的眼底亮起一抹光，手脚麻利地爬上了车辕坐好，扭头看慕从云时，抿着唇露出点内敛的笑意。

&esp;&esp;慕从云这才注意到他其实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一侧有淡淡的酒窝，愈发像某种柔软无害的小动物。

&esp;&esp;心底某个地方软了一块，慕从云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又指了指他的脸。

&esp;&esp;少年会意地接过，仔细擦拭脸上的脏污。

&esp;&esp;队伍这才重新启程。

&esp;&esp;

&esp;&esp;从南槐镇经由东州城，再往北行五百里，便抵达玄陵。

&esp;&esp;一行人大多都是伤患，慕从云没有着急赶路，而是在东州城休整了两日，补充了补给，才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