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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2页）

&esp;&esp;从沈弃的记忆里，慕从云看到了西境的覆灭。

&esp;&esp;从未设想过的未来猝不及防在面前展开，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沈弃竟然和他一样，都是重活了一世。

&esp;&esp;所以在沈弃的记忆里，他们没有在南槐镇相遇。

&esp;&esp;因为在命运的岔路口，少年走上了另一条路。

&esp;&esp;等他们各自绕了一大圈再相遇时，一个是从无回崖底爬上来复仇的恶鬼；一个是修炼未成、初生灵智的桃树。

&esp;&esp;——在沈弃遇见那株桃树的瞬间，慕从云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了悟了所有因果。

&esp;&esp;命运之网在他面前徐徐铺开。

&esp;&esp;沈弃弯腰将被桃树苦苦护着的小蛇捏起来细细打量，语气听不出是欣喜还是不快：“这么个丑东西，竟然也有人愿意护着，你倒是好运气。”

&esp;&esp;桃树见状微微摇晃树枝，凋零的桃花飘落一地，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了沈弃手背上。

&esp;&esp;沈弃拈起那片花瓣，神色奇异：“所有人都忙着逃命，你为何费力护着他？”

&esp;&esp;桃树懵懂答：“它常常来看我，应当算是我的朋友。”

&esp;&esp;沈弃嗤笑一声。

&esp;&esp;他将挣扎的小蛇扔回去，随手折了一根桃枝，表情嫌弃：“碍眼。”

&esp;&esp;桃树和小蛇随着话落，一道消失在面前。

&esp;&esp;沈弃将桃枝置于鼻下嗅了嗅，随手将之插在发髻间，继续自己的旅途。

&esp;&esp;慕从云跟在他身侧，不由回头，却看到了那株桃树的终点——

&esp;&esp;它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化身为人，跌跌撞撞地摸索长大。二十余年后，因果之线牵动，他从另一个世界归来，成了破庙里濒死的小乞儿。恰逢谢辞风游历经过，见之可怜，收其为徒，取名慕从云。

&esp;&esp;回应

&esp;&esp;至此，一切因果皆明。

&esp;&esp;四周场景如同褪色的画卷般淡去，一切归于虚无混沌。天空被灰色的雾气笼罩着，浓雾翻滚之间隐隐有紫黑雷电游走，脚下的地面皲裂，无数沟壑纵横交错，这荒芜苍凉之地，便是沈弃的识海。

&esp;&esp;带着熔岩味道的风从身后吹来，慕从云若有所感回首，便与静静望着他的沈弃对上了目光。

&esp;&esp;识海中的沈弃没有任何伪装，张扬红袍在风中飞舞，那张过于精雕细琢的脸在浓雾中显出几分鬼魅。他静静望着慕从云，漆黑眼底酝酿着无数情绪，但最终，他只是轻声说：“我都告诉师兄了。”

&esp;&esp;这次，我没有骗你。

&esp;&esp;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esp;&esp;慕从云长久凝视着他，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脚尖向前，走向了他。

&esp;&esp;沈弃眼底微亮，期待中又有些许惶然。

&esp;&esp;慕从云走到他面前，第一次没有任何逃避的、仔仔细细地将这张脸刻在眼底。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轻触他额角：“还疼么？”

&esp;&esp;沈弃垂眸看他，声音有些哑：“早就不疼了。”

&esp;&esp;“说谎。”

&esp;&esp;若是当真不疼了，怎么会两世都无法放下？

&esp;&esp;慕从云倾身靠过去，冰凉的唇印在沈弃额角——那里本该长着一只漂亮的龙角，却因为天生的残缺，只有小小一个凸起。年幼的沈弃以之为耻，从可以完全化作人形之后，便从不让龙角示人。

&esp;&esp;唯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偷偷对镜摸摸另一只完整的龙角，露出自卑又难过的神色。

&esp;&esp;然而这唯一一只完整的龙角，在被扔下无回崖时，也没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