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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esp;&esp;卫壹听得心里纠疼，楚灯青面上并无哀色，说着伤心事也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感。

&esp;&esp;但即便如此，疼与悲依旧涌上卫壹心头，他不由自主上前一步：“不会的，大公子说到做到。”

&esp;&esp;楚灯青仍旧望着烛火。

&esp;&esp;卫壹心疼之外又生出些微的不甘，他几步上前走到楚灯青面前，却又在她的目光下半跪下来：“不会的，楚、楚姑娘，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sp;&esp;楚灯青浅浅笑了一下，伸手抚上卫壹脸颊，描摹他入鬓的长眉：“你是我的人，对么？”

&esp;&esp;卫壹张了张嘴又合上，如此反复两次才能够将话说出来：“我、我是你的人。”

&esp;&esp;“这样啊。”楚灯青又轻又冷地说，“那若我有朝一日死了，你来陪我吧。我好累，不想走黄泉路，卫壹，你背着我走吧。”

&esp;&esp;“好。”卫壹微仰着头，又道一声，“好。”

&esp;&esp;他望着楚灯青，心里生不出半分拒绝的念头，在她的目光下一切不合理都柔化成常理，似乎卫壹天然应该答应楚灯青。

&esp;&esp;哪怕楚灯青不仅要他做她的人，还要他做她的鬼。

&esp;&esp;楚灯青听到卫壹的回答笑了下，可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esp;&esp;“但愿吧。”她低声道，目光又从卫壹面上移到了烛火处。

&esp;&esp;有风从窗外吹进来，烛火摇啊摇晃啊晃的，周遭的影也跟着张牙舞爪起来。

&esp;&esp;楚灯青瞧了半晌失了兴致，拍拍卫壹肩膀让他站起来：“叫人把饭菜端上来吧，我饿了。”

&esp;&esp;吃饱饭、养好身体，才有力气继续往前啊。

&esp;&esp;至于萧苻敬那老东西，就留他多活些时日罢。

&esp;&esp;江湖法，分明韵律横生，楚灯青折枝为剑舞得浑身更痛，但她却痛快地笑了起来。

&esp;&esp;前功尽弃又如何，尽付东流又如何，毁于一旦、荡然无存、终成泡影又如何！

&esp;&esp;她不认。

&esp;&esp;只要尚活一世，尚存一时，她决不放弃！

&esp;&esp;谁定的她楚灯青不能翻盘，谁说的她一定要嫁作他人妇，她生来就属于不尽长空，有的是云程万里无涯无疆，求的是无拘无缚放浪江湖。

&esp;&esp;若非得成为魔头才能如此，她不惧。

&esp;&esp;九转易星神功也好，斗转星移魔功也罢，殊途同归。既然强大才能自主，强韧才能自处，那她做了这个魔头又如何！

&esp;&esp;想通一切后下定决心的楚灯青，于庭院中又望了一眼天边的明月，风吹得衣衫轻轻作响，痛意寒意热意翻涌不尽，她淡然一笑，放任一切冷热流经她身又流过。

&esp;&esp;楚灯青回了屋内，安然睡去。浑然不知自己方才的响动惊动了萧苻敬。

&esp;&esp;萧苻敬在暗处默默看着这一场月夜剑影，没有出手也没有出声。

&esp;&esp;他蓦然意识到，楚灯青不是阿绿，也做不成阿绿。

&esp;&esp;阿绿向来柔软，需要人保护，一颗善心如水如玉；而楚灯青分明是恶鬼做派，能断人脑袋绝不只断人手脚，一颗恶心如火如冰，烈焰滚滚，霜冻万里，不烧得天崩地裂，不冻得尸横遍野，她是不会罢休的。

&esp;&esp;然而萧苻敬却无法将目光移开。

&esp;&esp;毁灭与生机长在她骨子里，比她名字里的灯火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