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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第2页）

&esp;&esp;泡脚是老百姓在冬日里除了抱着手炉暖手外，最喜欢做的惬意事。最幸福的，莫过于枕着棉绒软榻，泡着新鲜热茶，红泥小火炉烧得劈啪作响，再仔细沐浴一番，当真是快活似神仙。

&esp;&esp;水热，秀云有意叫她多泡一会儿。崔沅绾困意上头，眯着眼同秀云搭话。回话的声音越出越慢，再睁眼，是晏绥拿棉巾给她擦着脚。

&esp;&esp;“你这副身子，在床上经得起折腾。一正经走路，走几步都嫌腿酸。今日坐着马车到岳家拜访，去时蹦蹦跳跳，怎么回到家，跟蔫坏的花一般？”晏绥也是在临间沐浴出来，发尾微湿，敞开的里衣后，胸膛还冒着水珠，与屋里的热气混在一起，氤氲升腾。

&esp;&esp;崔沅绾无意与他拌嘴，索性往后一趟，身子埋在床褥里，到处都暖洋洋的，把她的心窝也暖热了来。

&esp;&esp;虽刚入初冬，可寒意骤起，比晚秋更冷。这样冷的天，若还待在清风阁里寻欢作乐，在笼子里住一晚，翌日身子就会被寒风摧毁，高烧不退。

&esp;&esp;一进十一月，晏绥便把崔沅绾从清风阁里带了出来，依旧花样不断，可锁链与金笼见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两人搬到平房里住，不比楼阁宽敞，那扇蒙着布的铜镜摆在屏风边，能遍览床上美景。那是晏绥不愿做的退让，所有带着标记禁锢的物件若都被撤离，他毫不怀疑，下一瞬，崔沅绾就想飞出来，逃到深山老林里去。

&esp;&esp;身子乏也有月事的原因。难以生育，是因先前中了张氏下的毒。后来晏绥寻名医来，也是治标不治本，病根清除不去，影响便是每次月事小腹死死往下坠着，一次比一次痛。

&esp;&esp;崔沅绾身下垫了一层软毯，又捞过一床被褥盖上，把自个儿裹得像一只刚出锅的粽子。

&esp;&esp;良久，屋里灯烛被熄灭，霎时黑暗袭来，伸手不见五指，崔沅绾眼睛睁开又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esp;&esp;她面朝墙睡，身后却贴上一具暖热的身子。

&esp;&esp;“真是奇怪，平时凉得跟死人一般，今日身子竟会这么热？”崔沅绾不抗拒晏绥的靠近，戏谑一句。

&esp;&esp;晏绥替她正好凌乱的发丝，说道：“知道你怕冷，沐浴擦身时，往身上倒的是烧水。不会烧掉一层皮，好歹会把皮热起来。怕你说我身上凉，早做好了准备过来。”

&esp;&esp;说罢，把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给她暖身。

&esp;&esp;晏绥道：“疼得紧么？要不要喝几口热茶暖暖身？”

&esp;&esp;崔沅绾嫌他敷衍，心里不满，转身面对他，娇嗔道：“你就知道让我多喝热水，多喝热茶，旁的事是什么也不做。”

&esp;&esp;其实与他说说话，小腹的痛感不觉间就减轻许多。

&esp;&esp;想来所有令她痛苦的事，都会砥砺她不断前行，不断上进，从而攀附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与上辈子心死身伤的状态比起来，月事的痛又算什么呢？

&esp;&esp;她正盯着晏绥起伏的胸膛发呆，蓦地听见晏绥说了一句，“我总觉着，你与先前大有不同。多数时候是一副样子，少数时候是另一副样子。有时候，我不知道哪个样子才是真的你。”

&esp;&esp;经六郎一事，她与晏绥在床榻上折腾得死去活来，谁也不放过谁，每次都当是活着的最后一日，酣畅淋漓。

&esp;&esp;男郎的深情既肤浅又长久。晏绥是在一次次握雨携云中爱上崔沅绾的，反复折腾，反复爱。

&esp;&esp;但他与那些男郎不同的是，哪怕再动情，他也带有脑子。眼前白光乍现，身子一片舒坦时，晏绥没忘过，事后崔沅绾眸里飞快闪过的凉薄之意。

&esp;&esp;好像她说的情话都是假的，她的人也是假的，她的心也是假的。

&esp;&esp;七十八：夜话

&esp;&esp;都说娘子家心思细腻，对情爱一事上心，女怕嫁错郎，世道不公，叫娘子家只能把爱挂在口头。

&esp;&esp;对郎婿说爱，对儿女说爱，爱爹娘姑舅，爱深宅大院，忙碌一生，没为自个儿活过半日。若崔沅绾没能重活一次，彻底死在寒冬腊月里，那她这半生也是过得如此凄惨。

&esp;&esp;她敬林之培，爱戴姑舅，孝顺爹娘，服从家族，她说爱的人事，都未曾把她放在心上。落水醒来后，她匆忙嫁到晏家。为了讨好晏绥，刻意俯首做小，成婚头两月里，每晚恩爱，她都要趴在晏绥耳旁，说一句爱。

&esp;&esp;喜欢不达意，喜爱太过轻浮，索性省去喜，直接说爱。

&esp;&esp;“我很爱你。”

&esp;&esp;她吻在晏绥的脸颊，唇瓣，脖颈，如是说道。她的每一句爱，都藏着□□的意图。当家族有亲戚犯事时，当娘家小弟学业遇难时，当爹娘过得不甚如意时，她的爱意就表露了出来。

&esp;&esp;晏绥沉浸在她精心编织好的天罗地网里，他用权势滋养她，她以身体与故作深情反哺。

&esp;&esp;炎炎夏日里，树荫穿过竹帘，深情眼里一瞬光亮。燥热不堪的日子里，更叫晏绥着迷的，是她热情的身，柔软的唇。转眼入秋，深情眼里常有淡薄凉意显露，崔沅绾说，老夫老妻，有些事就不必做了。

&esp;&esp;比如无时无刻地相拥亲吻，然后躺在床榻上，再试着新花样。如今初冬，衣裳一层层套在身上，不比夏天好褪。崔沅绾说，老祖宗的法子，这事不能做的多，男女阴阳之气都要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