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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第2页）

&esp;&esp;第三日，她早早醒来。

&esp;&esp;屋漏偏逢连夜雨，崔沅绾抬头，山洞外下着蒙蒙细雨，忽地由小转大，豆大的雨滴倾斜着朝山洞里打了过来，逼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观望片刻后，雨势稳定下来。不大不小，却足以叫一个手无缚鸡的人淋湿一身。

&esp;&esp;她不能就此止步，冒雨跑出来取水。

&esp;&esp;山洞旁有一条河，顺流而下兴许会找到出去的路。可晏绥先前说过，下流是大虫猛兽聚集的地方。

&esp;&esp;也许越过猛兽群，会看见来时的路。可他受着重伤，无法行走。崔沅绾虽学了一些防身术，却也无法以一敌十，单挑猛兽群。于是出去闯荡的计划只能作罢，舀了一罐水便匆忙赶到山洞里去。

&esp;&esp;她赶到时，晏绥已经醒了过来，甚至还给自己洗了把脸。

&esp;&esp;眼神分外清澈明亮，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一点。崔沅绾喂他抿了几口水，总算把干裂的嘴唇给润湿了来。

&esp;&esp;晏绥皱眉，看着崔沅绾衣裳被淋湿，贴身垂下来，刚想开口问一句，便被崔沅绾驳斥下去。

&esp;&esp;“既然醒了，那就跟我说说，要怎么从这里走出去罢。你别装傻，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esp;&esp;不料晏绥听见她的话，意外轻笑起来。

&esp;&esp;他拍拍身旁，叫崔沅绾坐得近一些。

&esp;&esp;晏绥敛眸，望着不知名的某处，轻声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养过的那只莺雀么？”

&esp;&esp;崔沅绾身子一僵，点头说记得，却不知晏绥话里是何深意。

&esp;&esp;新婚夜，晏绥说，他之前喜欢逗那只听话的莺雀，好生供养着。后来莺雀想往外飞，晏绥便把它关在了一方金笼子里，依旧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只想让莺雀听话，偏偏它不知好歹，铁了心要往外面飞。

&esp;&esp;“然后呢？”那时崔沅绾躺在晏绥怀里，枕着他暖热的胸膛，不解问道。

&esp;&esp;“我把它的翅膀折断了，只要它断了往外面跑的念头，立马能找大夫把翅膀接上。它依旧不从，于是被我拿匕首刺死了。”那时晏绥平淡地说道，丝毫不觉这般狠心的手段有何不妥。

&esp;&esp;“恃宠而骄，却忘了宠是谁给的。我能养它，也能杀它。”

&esp;&esp;话语并未随时间流逝在崔沅绾心里褪色。正如晏绥所说，他能给，也能夺。

&esp;&esp;她可怜晏绥落魄，却忘了自个儿比他更可怜。百倍，千倍，万倍，她才是过得最惨的那个人！此刻居然在心疼晏绥，当真是可笑。

&esp;&esp;崔沅绾不解其意，扭头一看，晏绥竟勾着嘴角笑着。

&esp;&esp;“其实，我是骗你的。”晏绥说道，“在它第一次跑出去后，我便知道，该走的人或事，强留不得。它走之前，我又喂了顿好吃的，让它安心地飞走。”

&esp;&esp;晏绥抬眸，望着崔沅绾的眸子，浮现着从未有过的深情。

&esp;&esp;抛去往常一贯的疯性，或是沉寂得不带半分波澜，他像万千凡人一般，向他最爱的人，吐露心声。

&esp;&esp;“从山洞出来后，往北直走，路过一颗挂着红布条的歪脖子杨树时，往东直走，不论中道遇到多少岔路口，只管往最右边走。沿着这条路能下山，山脚下有一处人家，是世代守护在此的守山人。你喊我的名字，老两口会把你带到该去的地方。”

&esp;&esp;“你想要的，都在你手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不必担忧从这里走出去后的生活。政事堂不用多管，兆相会懂我的意思。还有岳家那边，我对丈母施压多次，她万不敢再骑在你头上。慕哥儿的事也安排得妥当，只要他平安长大，该有的都会有。还有……”

&esp;&esp;晏绥拖着长气，把一句句长话给顺了下来。

&esp;&esp;他看着崔沅绾泪湿眼眶，无声哭泣着，心里酸涩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