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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徐令转头示意双鱼进去。双鱼入内，跪在原本就设在地上的一块蒲团上，行了标准的叩头之礼后，直起上半身，垂下了眼皮。

&esp;&esp;半晌，四周皆是静悄。

&esp;&esp;双鱼能感觉的到来自对面的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她始终垂着眼睛，稳稳地跪着，连头发丝也不曾动一下。

&esp;&esp;“抬起眼睛！”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esp;&esp;双鱼抬起了眼，对上了一双眼睛。

&esp;&esp;和她听到的声音一样，这是一双老人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眼睑起皱，就连眼白处也起了几点淡淡灰翳。

&esp;&esp;在双鱼的记忆里，小时候有一次，她曾被带入宫中，远远见到过皇帝一面。

&esp;&esp;那时候，皇帝给她的印象如天神般神武。

&esp;&esp;忽忽而今，大兴朝的这个戎马皇帝，他也老了，不复当年。但此刻，当这双发灰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不怒自威却依然令人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esp;&esp;双鱼直觉地抗拒这种令她想再次垂下眼睛的压力，极力保持着不动。

&esp;&esp;“你就是沈弼的女儿，卢嵩的外甥女？”

&esp;&esp;片刻后，皇帝开口问了一句。

&esp;&esp;当今天下人的皇帝，那个被舅父称为“圣人”的人，此刻就坐在一张铺了黄色织锦的紫檀长榻上，用平淡的语调这么问她。

&esp;&esp;双鱼垂下眼睛，轻声应了声是。

&esp;&esp;“刘伯玉说你从庐州来京城要见朕，所为何事？”

&esp;&esp;“诉冤。恳请陛下拨乱反正，还我舅父一个清白。”

&esp;&esp;“县上有州府，州府设司监察，你为你舅父诉冤，当走司监察，可知闯到朕面前，是为僭越，大不赦之罪？”

&esp;&esp;双鱼暗暗捏了捏拳，再次抬起眼睛，对上皇帝略显严厉的两道目光。

&esp;&esp;“启禀陛下，正是因为在州府诉冤无门，无可奈何之下，才转而入京求刘大人帮忙。”

&esp;&esp;皇帝皱了皱眉，“你言下之意，我大兴地方官官相护，这才致使你舅父蒙冤？”

&esp;&esp;“阳春虽德泽，亦有光辉照耀不到之处。罪臣之女不敢妄论朝政。”

&esp;&esp;“朕看你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esp;&esp;片刻后，皇帝淡淡道了一声。

&esp;&esp;立在门口的徐令看了眼双鱼的背影，面上现出一丝不安之色。

&esp;&esp;伺候皇帝多年，他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不过和这个沈双鱼寥寥说了几句，皇帝似乎就已经被触发了不快。

&esp;&esp;他没法解释到底是什么触发了皇帝的不快。或许并不是因为这个沈家女儿说了什么，而是因为她本身。

&esp;&esp;她的出现就是皇帝不快的根源。她的出现，勾出了皇帝记忆里最不愿碰及的一段往事。

&esp;&esp;徐令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esp;&esp;……

&esp;&esp;“荣辱之来，必象其德。”片刻后，皇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卢嵩十年前就是一罪臣，今又获罪，必有原因，你凭什么认定朕会听你诉求？”

&esp;&esp;“舅父虽出了京，这十年里抱病各地徙官，境况艰难，但臣女每每听他提及陛下，往往以圣人尊称，云陛下为天下英主，正是因此，臣女今日才斗胆冒犯，恳请陛下明察，免得寒了人心。”

&esp;&esp;皇帝唇边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esp;&esp;“天下英主……”他喃喃道了一遍，开始下地，双手负后，慢慢踱起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