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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穿的,是去年的衬衫。”
“去年衬衫咋了,家里几个矿啊不行我们穿旧衣服。”
“别说你家真有几个矿,你家就是穷得叮当响,你也不可能让他穿旧衣服出门,上周我去jason店里,他说你给靳总做的衣服放了两周都没取!”
裴溪洄一怔,仰头喝光杯里最后一口酒,把杯底的冰块也顺一颗进嘴里咔咔狠嚼。冰块和他的小舌钉在嘴巴里“kingking哐哐”地打架,他嚼到后面把自己嚼笑了。
陈佳慧说的不过是一件小事,放在别人那儿根本不足为奇,但在他们家绝对不可能。
靳寒个子高,有一九二,腰细肩膀宽,因为常年劳作上臂和背部的肌肉尤为发达,标准尺码的衬衫他穿着都紧,所以裴溪洄每个季度都会给他定做新衣服。
他爱臭美,更爱打扮靳寒。
新衣服放一周不去取,让他穿旧的来参加婚礼,要说他俩没点事鬼都不信。
“真没事,衣服没拿是因为前段时间忙忘了,他早起穿的是新衬衫,出门时我闹他给弄脏了。”
“真的?没闹矛盾?”陈佳慧问。
“嗯,真的。这话以后千万别问了,靳寒最讨厌别人挑拨我俩感情,让他知道我也保不住你。”
“我又不怕他,你俩好好的就行。”
好好的?
裴溪洄在心底重复着这几个字。
这算哪门子好好的呢?
一大杯酒精下肚,他意识断片了。
应该说他这大半年的意识都是断的。
每天睁眼就在酒吧里醒来,偶尔还会发现自己躺在车库的地上。
生活只剩下喝酒、悔恨和偷看靳寒这三件事,但靳寒十次有九次半不会给他看,剩下半次也只是个上车或下车时的侧脸。
当日子过得太浑浑噩噩时,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
他以为他和靳寒只分开了半个月,以为等靳寒的气消了就会让他回到身边。
直到那天接到夏三叫他来参加婚礼的电话,他才惊觉已经过了半年。
半年了。
他这辈子第二次离开靳寒这么长时间。
第一次还是靳寒十七岁时,跟着一群水手离开枫岛,去跑一条随时会被海盗劫住而送命的船。
一去五个月,回来时他变得又黑又瘦,却高兴地和裴溪洄说:哥攒到了给你上学的钱。
他自己一天学都没能上过,攒的第一笔钱却是供一个和他完全无关的陌生小孩儿上学。
裴溪洄垂下头,用力搓了把脸。
前面闹轰轰地乱了起来,是夏海生在给狐朋狗友炫耀他和陈佳慧的结婚证。
两个红彤彤的小本子拿在手里,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开屏的孔雀那么欠。
朋友们大呼他真是好命,居然能娶到童年女神相伴一生。
夏海生遂把头仰得更高,举着结婚证朝陈佳慧挥手,陈佳慧骂他傻子。
此时此刻的幸福氛围就像空气分子,在每个人周遭流动,只有裴溪洄被隔绝在外。
他抬起眼,对陈佳慧说:“姐,如果夏三儿和你生气了你怎么办?”
“还能咋办,道个歉,认个错,哄回来。”
“要是……哄不回来呢?”
陈佳慧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自己。
“咋可能哄不回来,靳总那么疼你,你又做什么惹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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