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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 城西医馆（第1页）

老曾进了门，目光阴沉地瞪着费郎中。

“师兄？好久不见了。”费郎中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奈何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容了，脸色发僵，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有些怪异。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老曾脸色凝滞，气势骤增，仿佛他才是那个短命的人。

“哎呀，师兄不要生气，容我把把脉再告诉你。”费郎中坐直了身体，示意程黎将手递给他，程黎有些犹豫，她把握不准这些神医会不会把脉就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行啦，你个女娃娃还不赶紧的？”费郎中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三人都听见了，程黎愕然，她望向老曾，发现老曾神色如旧，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也对，像这种武功高强的人，对人的身体结构都观察过，要是看不出自己是个女娘才奇怪，程黎才发现自己留下的破绽的确有点多。

费郎中凝神把脉，老曾抱着手，一双眼睛盯着他，程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内的气氛逐渐凝滞，费郎中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让她有一瞬间相信了她活不过十五这件事。

“你的脉象很奇怪，体征表阳，所以会有郎中把你诊成小郎，内里极虚，你的葵水迟迟不至，是因为你发育不良，根就没培养好。”

费郎中每说一句程黎就点一下头，老曾恨不得把程黎的头拧下来，想想还是忍住了。

“明年你就虚岁十五了，啊呀，还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真让人揪心。”费郎中话是这么说，表情可带着幸灾乐祸，老曾没忍住，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哟，我说师兄，我都多大了还敲我脑门！”费郎中怒目而视，老曾却当没看见：“说法子。”

“没法子！”费郎中没好气地说：“她现在这副身体还没垮，多亏了身体里面有残留的毒性，帮她抵抗了寒毒的攻击，不然你以为她为啥还这么瘦小，看起来跟个小豆丁一样。不过这小娃娃的毒看起来像是早年间我给配的”

话音刚落，费郎中就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一股凉意，老曾的刀已经到了。

“师兄，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又没说不能解，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做事总是那么冲动”

“废话少说，解毒要多久？”

“先养着吧，等我想想怎么解，我先说明啊，要是用到一些药材我没钱买的，你们自己搞定。”费郎中小心推开老曾的匕首，表示自己囊中羞涩，没钱买药材。

“哼，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穷！”老曾无情吐槽，程黎快要被这对师兄弟搞晕了，她第一次看到老曾这么不稳重的一面，感觉自己活不过十五岁这件事的冲击都没那么大了呢。

费郎中没再反驳老曾，他拿起笔沾了沾墨，写了方子递给程黎：“拿着这个去楼下找我的医童，他会给你抓药的，以后每月来抓一次药，四碗水煎成一碗水服下，你的身体会有所好转，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你现在这种情况，是随时都有可能来葵水的。”

程黎犹豫，问道：“如果我不喝药，会怎样？”她还没有参加会试，可不能掉链子。

“会怎样？毒性会侵入你的五脏六腑，越到后面毒性的浸透力越强，可能一个月就能将你置于死地。”费郎中没好气地说：“你这还有比活命更要紧的事情吗？”

“我要参加明年的会试。”

费郎中瞪大了眼睛，随后笑了起来，越笑越癫狂，笑出了眼泪：“一个女娃娃，竟然要参加会试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不知道皇帝那老头子会不会被气死哈哈哈哈哈。”说完他便重新写了一张药方，程黎接过，和前一张相比只是少了几味药材，量也调整了。

“前面那个药方你先收着，等你考完会试再按那个方子抓药。我调整了药方，这几个月先缓解毒性为主，可以让你不要那么快变成个女娃娃，而且旁人也诊断不出来你的真实性别。”

老曾拿过药方看了看，他朝程黎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有时间，记得会师傅坟前磕头烧香，他老人家离世之前都在懊悔是不是带你入了歧途，不要让亡魂不安。”

费郎中摆摆手，不再说什么，程黎虽然觉得他有些费解，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老曾，她留下一两金子便跟在老曾身后出了房门，一出来就看见程四哭丧着脸，还擦了擦眼泪，程黎被他眼中的情绪击倒，没好气地说：“你家少爷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程四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伤心少爷天纵英才居然活不过十五岁，还是给自己点根蜡没有发现少爷其实是个女娘。

“人多口杂，等我去抓了药就走。”老曾看了一眼楼下越来越多的人，让程黎在一旁背着人群等待，自己跑去排队抓了药，三人一同往柳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