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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第1页）

&esp;&esp;“就算你要走，也不要紧——你肯定会走啊，这都在意料之中。但只要阿娘在这里，只要你依旧想做你手头的事，你总归是要回来的。”

&esp;&esp;“我也没有那么急不可待，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我都能等。从小我就比你更有耐心，也更顽固，你该记得的。”

&esp;&esp;“因为我小啊，什么事都要等，我想要的总是先被旁人占住。我又不是头一次从旁人手中夺。”

&esp;&esp;“可是你和旁人不一样……我从出生起就和你在一起了，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他终于流露出求而不得的痛苦来，许久没有再说话。他似乎不知该怎么说，如意才能明白，最后只道，“你排在前面……有些手段，就算得不到，我也不可能对你施展出来——我心里，你排在我的前面。”

&esp;&esp;他说，“我最初的设想中，没有（四）

&esp;&esp;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眼下的局面。

&esp;&esp;终还是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sp;&esp;萧怀朔道，“你又何必要问？我若说实话，只会让你更难过。”

&esp;&esp;如意道，“我只是想不通，我们明明——”

&esp;&esp;萧怀朔便打断她，道，“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正常的姐弟。”可为避免进一步伤害如意，他还是转而说道，“是在横陂村。”

&esp;&esp;在追查庄七娘的身世时，如意曾到过横陂村。当日她察觉到翟姑姑的侄儿一家之死和萧怀朔脱不开关系，便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esp;&esp;萧怀朔道，“决明给你的名单里，有个稳婆姓钱？”

&esp;&esp;如意点头，忽就意识到了什么。

&esp;&esp;萧怀朔便道，“那人便是翟姑姑的‘侄媳’。是她亲手为阿娘接生，又亲眼见阿爹用你替下了那个男婴。她认出了你肩头胎记，想将我们两个出卖给李斛。我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esp;&esp;“那个时候你就……”

&esp;&esp;“嗯，那时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姐姐。”

&esp;&esp;萧怀朔道，“我也想过维持现状，可是我做不到。”他说，“——钱婆不止认出了你，还说她的孙子就是当日被替下的男婴，是阿娘的亲骨肉。”

&esp;&esp;如意脑中不由一片空白。

&esp;&esp;萧怀朔道，“——而我亲手杀了他。”

&esp;&esp;如意面色瞬间惨白。她想安慰萧怀朔，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萧怀朔摇了摇头，拉了她的手替她暖着，反过来安慰她道，“所幸他并不是。”他解释道，“那只是钱婆为了骗取富贵而编出来的谎话。被替换掉的男婴确实已经死了——名单里有个叫宽亮的阉人，就是他受命，亲手处理了那个男婴。”

&esp;&esp;“但这些都是回到建康后，才慢慢查出来的。”他说，“在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以为我杀死的，也许真的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哥。”顿了顿，他又说，“我确实想过要维持现状，就当我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姐姐，可是……”他顿了顿，道，“我做不到。”

&esp;&esp;如意无言以对。她明白这种感受，若萧怀朔没有杀了那个人，他也许还能释然，就当他不曾听说这个秘密。可偏偏他杀了那个人，对徐思的负罪感令他无法释怀，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esp;&esp;而如意自始至终都对此一无所知。

&esp;&esp;在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她出于理所当然的亲情自以为是的陪伴在他身旁。而他想必也始终在纠结，该以什么身份接纳她。

&esp;&esp;萧怀朔倾身上前，凝视着她的眼眸。

&esp;&esp;如意心中混乱，一时竟无由躲闪。

&esp;&esp;就算不能理解萧怀朔的感情，她其实也能想象，若她接受了，一切会是什么情形。

&esp;&esp;——至少萧怀朔能得偿所愿，不会再辗转反侧。徐思大概也不必继续两难下去。甚至就连徐家也许都会隐隐松一口气，毕竟谁会愿意和天子抢女人？她无需离开建康，可以继续做自己手头在做的事，也许私底下名声会变得很难听，但作为天子的嬖宠，她手上的权力和便利只会更多。碍于物议，至少五六年内她不必入宫为妃，而到五六年后议论平息，也许萧怀朔的心意早已改变，也许她变得能接受这段感情……

&esp;&esp;这其实已经是最不坏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