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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宛琬停在湖边，岸边那样艳丽的春色投于湖中都被镀上了层淡淡的灰意。

她想了很久很久，就算走，就算一辈子再不能相见，她也总想知道，难道他只是因为她为他挡了那一箭，无法再生育了，他才会那般对她，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涸辙之鱼的临死挣扎。

宛琬才一入院，便见胤禛急得满院乱转，屋里屋外来回踱步。

待得丫鬟、婆子们推她入屋，两人一时竟又无语。

半响，胤禛自背后环住她，道：&ldo;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rdo;

她垂着睫毛，贝齿咬得下唇发白，停一停，勉笑道：&ldo;我还能走到哪去，屋里有些闷，去荷塘那透透气。&rdo;说着眼角渐渐濡湿了。

&ldo;你今日的药都没喝，我让她们重热了下，快喝了。&rdo;

宛琬难得痛快的一口喝干，舔了舔唇边残汁，唇际渗出了血腥味儿，反倒觉不着苦了，幽幽道：&ldo;胤禛，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rdo;

胤禛接过药碗的手有些微颤。&ldo;你胡说什么呢?好好的整日瞎想?&rdo;

宛琬的身子轻轻抖了下，&ldo;那我为何整日要吃这么多药呢?&rdo;她又自言自语道：&ldo;哦，是补身子的药对吧，你以前说过，我又忘了。胤禛，十四他把放定礼单给送来了，彩礼很重呢，怕是要把他那府都给掏空了。&rdo;

她以为他总该反驳，结果仍是没有声音。她实在是问不下去了，她总不能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其实她早就清楚，他们俩便象那一同溺水的人，每一分用力的纠扯只会让他们陷得更深一分，终有一天他们会共同灭顶，溺死其中，不如放手，各自生活。

可他为何要这般残忍，就连一点念想也舍不得留给她，这样也好，她便再无牵挂了，可心口却还是攒心般痛，宛琬一时间万念俱灰，她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他如何到这时还不肯跟她说一句真心话，种种念头在她心头颠来倒去，总是心灰。

&ldo;宛琬，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只要相信我便好，&rdo;胤禛伸手为她拢上发丝，涩涩道：&ldo;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待着等我。&rdo;

他又有些犹豫，沙哑着开口，&ldo;相信我，以后就会好了。&rdo;下垂的眼睑完全遮掩了他眼中的情愫。

他转身走了，表情是那样的疲倦，宛琬痴痴地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稳健的步伐，步步走出她的视线。

他让她相信他，是，她该信他，再深的痛等时间久了就会好了，她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却惟独没有相信书中那个盖棺定论的他。

宛琬喃喃道：&ldo;你不累吗?每天要伪装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违背心意的事，你这样不累吗?&rdo;她伸手扯过红色嫁衣，静静地抚着流光溢彩的霞帔，忽拿起剪子，&ldo;哧&rdo;地一声，一剪为二，如翩翩彩蝶，轻轻飘落。

宛琬俯身拾起破碎的嫁衣仔细叠好。

胤禛，胤禛，可那是胤禛，是她在心底辗转低喃过无数次的名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深爱着的男人，她怎能甘心?!

宛琬奋力摇着轮椅追了出去，&ldo;胤禛，胤禛，&rdo;她拼命摇着轮轴，呼唤着他，明明他就在前方一地春光里。

他的背影怔了怔，却越走越快，沿着长廊转弯不见了。

宛琬茫然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徒然停下，他是不要她了，她心中潜藏的那一丁点希望的火星也被浇灭了，从此后他的脚步再不会为她停驻，再没有一双坚实的手臂会将她环起，再没有一具宽阔的胸膛能让她依靠，再没有那温暖的气息会环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