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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颤声道:“你个死了的人,怎跑到我这里来了?”
“善恶终有报,时辰不远矣!”那人还待要说,门外廊上脚步响动,一个婆子掀帘问:“夫人有何吩咐么?”
姚氏只觉人影一恍便无踪,她疑是梦,又觉不是,浑身冷汗湿透衣背,伸手把帷帐一把扯开,房中空荡荡的,忽然“哇”的一声哑嘶,竟见一只乌鸦透过窗牖冷冷地盯着她。
燕十八重新绾发,把换下的衣裙还给冯春,三人一番商量,到底陈年旧案,无凭无据,难让人信,一时也无法可想,各自睡下,再做打算。
又过一日,子时不过,常燕熹在院中练剑,忽听墙外吵吵嚷嚷,奔跑不停,抽闩敞门端看,数十府中下人经过,显然事出突然,皆披头散发,满面惊骇,他叫住个婆子问原由,婆子手往东面一指:“祠堂旁的院子着火了。”随而看去,果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来不及多想,他疾步赶去,待到时,瞟见潘衍燕十八已在,那专制卤汁的院房正熊熊燃烧,房梁砸落,窗门虚空,噼噼剥剥的火舌吞没声不绝,管事领着仆子各拎桶水从四面聚集,欲靠近时,突见门前竟有个人,手持火把,踉哴呛呛站着,再细看,竟是姚夫人。
“夫人!”管事大喊,拎水就要冲去,哪想姚夫人动作更快,火把往裙摆一戳,顿时整个人烧起来,转身闪进门内便不见了。
管事拔腿奔前却被仆子死命拽住,那道院门承不住火势,轰然倒榻,险些砸到他们,仍有人被零星四溅的火苗烫到,抑忍不住地痛呼。
“那边也着火啦!”忽有人高喊,常燕熹仰首望去,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握住潘衍胳臂:“你阿姐呢?”观他神情,也不等回话,三两步便消失在夜幕中。
冯春犹在梦境,她很虚弱地躺在床上,喘口气都觉得累,浑身被汗水浸透,轻薄的绸衫紧黏着背脊,腰肢动了动,就觉身下汩汩热流淌个不停。
满屋血腥气,弥散不褪。
有人替她擦拭洇满泪水的眼睫。
她有气无力地睁眸,接生婆抱来一个用大红绸布包裹的婴孩,展到她面前:“是个千金,你看一眼,喛,奶娘在门外头等得急。”
顾不得在意接生婆冷漠的话儿,她贪婪地看着那孩子,十分软嫩,眼睛微阖,用指尖点点小嘴,会吐出粉红小舌头,一舔一舔的。
她的孩子呀,整整疼痛了三日夜才把她生下来,眉眼鼻唇很秀气,一点不像常燕熹,像极了她。
幸得不像他,否则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呢她眼泪不停地流,怎就想到那么深远去。
“姨奶奶,我真得走了。”接生婆不耐烦地转身要走,她一把扯住她的衣摆:“给我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姨奶奶不要让我难做人。”接生婆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她气笑了:“你个狗仗人势的老货,我自己生的孩子,竟还不能看了?你有胆儿,就去把大爷寻来,我要让他剥了你的皮。”
“喛哟我的姨奶奶。”那接生婆撇撇嘴,话说的阴阳怪气:“若不是得大爷吩咐,我哪敢冲撞您呢。”
她喉头一噎,气极攻心,有股子腥甜味儿在嘴里蔓延,忍不住呕得吐出一口鲜血。
那孩子“哇”得莫名哭起来,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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