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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3页）

&esp;&esp;“请两位回忆，度霜镇的那些大汉们，为何听到自己的妻儿死了以后，第一时间说的不是要找杀人凶手，而是将矛头指向千巧阁？”

&esp;&esp;“他们又是如何能够预判到自己的妻儿会在早晨死亡，原本徒步需要三天的时间，被缩短成了两个时辰？”

&esp;&esp;“那就一定有人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会发生。”辛怀璋神情肃穆，眯着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嗤笑了一声：“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esp;&esp;纪连阙懒散地靠着墙，打了个哈欠：“灯下黑嘛。度霜镇的事情再查下去，只能从红药子入手。千巧阁倒是大手笔，也不怕把玩火自焚。”

&esp;&esp;纪连阙瞥了一眼陆展清，眼尖地看到他放在桌案的指节上，还沾着一点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血色，打趣道：“少阁主，你不会是为了你那小美人影卫，想要拉着整个千巧阁下水吧。”

&esp;&esp;陆展清也笑，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他道：“二位之前一听说村民们在千巧阁的客栈里出事，想必，也不会只怀疑我一个人吧。”

&esp;&esp;他拿回无痕，抖落着大氅上雪花融化后的水渍，朝外走去，轻飘飘道：“既然要查，就要查个通透明了，谁都不能放过，毕竟是二十几条无辜的性命，不是么？”

&esp;&esp;纪连阙看着他拉开门，外头风雪正盛，将浓重的夜色吹得洁白。

&esp;&esp;“陆少阁主，”纪连阙叫住了他，看着陆展清回过半边的侧脸，半晌才道：“你可真是个疯子。”

&esp;&esp;细雪纷扬在肩头。

&esp;&esp;陆展清突然笑起来，眉间却笼着不散的积郁。

&esp;&esp;“我就是疯的太晚了。”

&esp;&esp;养育之恩大过天。

&esp;&esp;陆展清想起这句从他八岁一进千巧阁，林逸就不断灌输给他的话语，冷笑了一声，只身闯入了风雪中。

&esp;&esp;这天，不要也罢。

&esp;&esp;陆展清回到小院时，星子熹微，枯死的杏花枝头上盖了白，风一吹，就簌簌抖落。

&esp;&esp;守了一整夜没敢合眼的刘铭见他回来，终于松了口气：“主上，影三醒了，可是他，他好像——”

&esp;&esp;陆展清猛地推开门。

&esp;&esp;北风在廊下嘶鸣。

&esp;&esp;影三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离床头的烛火很近，两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右手腕，过度苍白瘦削的脸庞接近透明。

&esp;&esp;陆展清放轻脚步走近，燃了一晚不算亮的烛火摇曳着，将熄未熄。

&esp;&esp;阴影骤然拉近，影三的双肩剧烈抖动了一下。

&esp;&esp;他惊慌地抬头——

&esp;&esp;梦里种种的光怪陆离，魑魅魍魉，在与陆展清对视的一瞬间，犹如实质，想要将他拽回那无底深渊，将他抹杀。

&esp;&esp;他惊惧地呼了一声，骤然蹬开被子，连连朝后退去，后背撞上墙壁仍不停止，收缩着双膝几欲把自己蜷起来。

&esp;&esp;“饶、饶了我，我错了、我、我不敢了……”

&esp;&esp;裸露在被褥外的脚踝纤细白净，被药纱缠着，像一道无暇的枷锁。

&esp;&esp;陆展清刚伸出手，想要擦拭他脖间的冷汗，影三就一把扯过被子，提到脖间，连连哀求：“别、别，我不去，我不去暗室…”

&esp;&esp;陆展清的手僵在半空，心泛起针扎似的疼。

&esp;&esp;“不去，再也不去了，不怕。”

&esp;&esp;他拉开距离，坐在床沿边，给影三倒了一杯温水。

&esp;&esp;影三没接，只拿一双恐惧不安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