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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地牢。
暗道中的灯火惯如往常一样昏暗幽微,不甚明亮的火光穿过铁栏,斜斜打在牢中人的身上,映出一张苍白又消瘦的青年面庞。
守着石牢的侍卫听到动静,抬眼瞥见那并肩而来的一对男女,忙不迭恭敬万分地拱手行了礼:“见过主子,三小姐。”
墨君漓抬指免了他的礼数,眸光漫不经心地扫向他身侧的石牢。
眼下白景真的样子与他记忆之中相差甚远。
他印象中的他是永远的沉默稳重,话不多办事却极为牢靠,虽不至似路惊鸿那般意气风发,却也绝不是眼前这般的落魄狼狈,如丧家之犬。
这大抵便是造化弄人,重来一世,孤苦无援之人,竟是成了他。
少年敛眸,无声叹息一口,面对白景真,他的心情委实复杂得厉害。
这位白氏遗孤不是那等只知服从的无脑之人,相反,他生了一身反骨,性子自与常人不同,相当的特立独行。
前生他初登大统之时,他看他的眼神与旁人无甚两样,甚至较那帮老臣们热切又贪婪的目光中还多了两分鄙夷与嘲讽。
想来当时败走诈死的他,在白景真眼中软弱无能,合该被人当成傀儡肆意操控,他为了收服这世所罕见的良才,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受了他好一顿的冷嘲热讽。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当真被他辱骂得起了杀心,但好在,他没能下得去手,而这一身反骨的刺头,亦终究心悦诚服、为他所用。
从前的他不愿与他人相争,避得久了,自然也忘了前朝到底是怎样一番的风起潮涌。
他有帝王的能力却无帝王应有的狠心,那时,也是白景真逼着他硬下心肠,寸寸坐稳那至高之位,一统天下。
是以,前世的白景真,于他而言,亦师亦敌亦友。
而今生——
墨君漓转眸对上了青年的眼珠,他的眼瞳在光影之下明明灭灭,却一直锋锐狠厉,如雪中孤狼。
他还是他所熟识的那个白景真,而他也不想再与他为敌了。
没有那个必要。
少年的眸底流泻出浅淡的欣慰,声线隐隐带了点笑:“情况怎么样?”
“还是那样,主子,他肯吃饭喝水,却不肯开口说话。”侍卫略略压低了嗓音,“软硬不吃,也不怕恐吓。”
“我知道了,无碍,你们先下去罢,我来亲自会会他。”墨君漓轻轻颔首,挥袖屏退守在牢中的侍卫。
偌大的地牢不出几息便只剩下他们三人,少年隔着铁栏,静默地与青年相望。
慕惜辞抬头看了看被栏杆封死的天窗,随手自袖中摸出几道黄符,掐着方位设下个简单阵法,继而扔出匕首,捏了个手诀,荡开层薄薄的阴煞。
那煞气轻松地将三人罩笼,小姑娘见状不甚在意地拍了拍手:“好了。”
“傻姑娘,哪里就需要你多费这个力气。”墨君漓含笑捏捏身侧人的手心,目中多了点不大明显的嗔怪与担心,“这是咱们的地盘。”
“毕竟隔墙有耳,当此大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慕大国师眼神一飘,抬手摸了鼻尖。
倒不是她不信任观风阁的人,只是眼下究竟是非常时刻,他们要策反的并非常人,而是扶离昭武将军府白氏的遗孤,白景真这
身份本就易生出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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